1986再不是2006
回顾很容易令人惭愧。这四十八首歌，竟然哀多乐少，我也只能但愿让时间沉淀后能成为有共鸣的有得着的呻吟，否则对不起我爱的流行曲。
最近有一个女孩在分享焦虑症的讲座后跟我说，我很迷你歌词中的凄美，吓得我毛管直竖。皇天在上，我没有存心 美化哀伤，我只是随着旋律记下我一些遭遇，情绪，体会。的确，二十年来一直在找寻快乐，自然也碰上了哀伤，我没有回避也没有如传闻中的沉溺，只是让它消 化，抒情完毕，即使勾引过别人的眼泪，也勉强算是场功德。泪会累，明天便会不一样。悲哀无用，但没有经历过解拆过，又如何了解快乐？林若宁说：“打死我也 不相信，写得出《你的地狱就是我的天堂》的人，岂会写出《给自己的情书》。”不入过地狱，又怎懂得保护自己的必要与窍门，我对爱的执着现已化为自爱兼爱， 善感而不多愁。他不信，我便打死他好了。
多年来我认为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林若宁，这次每首歌的评注我们是分头写的，有趣在考验我们之间的灵犀。
我很多谢duncan，让这辑字传，足以记录我入行成长的历程。从raidas到音乐工厂到华健到王菲到理解何谓大爱的时期，一口气听下二十年的无常变化，请谨防精神分裂。
我很多谢黄仲凯帮我想出林夕字传这四个字。我慢过他，真是羞家。
我很多谢林若宁不断在批注中单打我写得出做不到，能医不自医。我一斗气，可能就立地成佛。
我很快乐。
Disc 1
1.吸烟的女人
林夕注：
参加比赛宣布结果时的确很希望得奖，入行前已写过三百多首词，我从中三已视填词为第一志愿，故很希望这首歌能令我入行。结果成为第一首冠军歌，终于有机会 在电台听到自己的作品，不是不虚荣的。受当时修读新诗的影响，现在回看，句法用字造作，我虚心请教卢国沾，他说你想表达什么？起码得有一句词眼点明。还有 人说那时期的我比现在好，怀旧果然会抹杀公道。
林若宁批：
由于前前辈林振强先生对这份歌词宠幸有加，令我一直怀疑自己欣赏歌词的能力，因为时至今日除了“拼命循环”四粒字好似有啲嘢之外，我也无法看出它的好。
（Remarks：一厢情愿暗忖老爷笔下的少女的祈祷女主角二十年后是否变成吸烟的女人。）
2.别人的歌
林夕注：
我想象着陈德彰唱过那时很流行的酒廊，唱别人的歌的感受，正如我改写别人的词……不敢轻言辛酸。我认为二十多岁的人说这两字，都是强说愁。这首歌，只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去表达准确的感受。
林若宁批：
成功创作人都是优秀的市场学家。
我在《别人的歌》身上学会的写词技巧不多，但却体现到老爷的市场智慧。
在填词这个行头要走得舒服点，你必先用歌词打动行内人才会有机会面对群众。（当然最后感动不了受众也是等死）
处心积虑老谋深算的老爷填写此曲目标鲜明，要在填坛找张designer chair真的要学要学。
3.传说
林夕注：
这词写过两个版本，最初副歌那些急口令的音符曾被要求写成malimalihom像芝麻开门般的咒语，所以是写西游记的。后来他们觉得大众没有共鸣，故还 是写爱情。我不想副歌变成儿歌，反正没人听得清唱什么，故一拍两散，写文言，与白话部分对照古今爱情。不断改写时，我还在大学宿舍书桌前贴上身价力作四大 字，不怕宿友看见，也不知羞。
林若宁批：
没有《传说》，我没有对文字的乐趣，也没有对流行曲的兴趣。
当年《传说》派台，我念小五，收音机传来一大堆没头没脑的文字，
什么“典猪猜”、什么“元华球场埋”，弄得我一头雾水。
于是四处搜索原装歌词，我的姊姊告诉我她同学家中的《青春》杂志有刊载《传说》歌词，我急不及待嚷着要姊姊拨电话予对方，
结果通了半小时的电才能笔录《传说》歌词，这是我出世以来第一次对文字与流行曲如斯疯狂。
4.从今以后
林夕注：
很多人怀念Danny，我也怀念与徐日勤紧密合作的日子，让我享受到信任。那些紧密的旋律，让我学会写长句。这首歌写爱一个人，幻想他有多大杀伤力。
林若宁批：
如果老爷不曾有此作品，相信本爱看电影比爱听流行曲的我不会立志遗祸词坛。与其说这是林作，不如将它当成一个分镜仔细的电影剧本，一句一句歌词冲印一格格 菲林。其实它有一个双生妹妹——张学友的《你没有错》比她更细致，连情人的新欢在左边定右边也详细描绘，若果你从未试过恋爱又想率先享受失恋的苦浪漫，可 以一听，保证置身其中感同身受。
5.无名分的浪漫
林夕注：
第一次暗恋，
第一首老黎，
老黎的第一张碟。
林若宁批：
又一填词人必备特性——不安全感。
6.心灵相通
林夕注：
爱情，正如吴淡如的书名，不是得到，就是学到。
林若宁批：
我们的恋爱大部分是从歌词历练得来，老爷常说负担太重的爱情没有幸福，有时莫问回报无条件赠送，结果只会令到背包太重，吓怕情人。
7.怎么天生不是女人
林夕注：
好事多磨，写了两次迷离版，阿智不要，索性上来我家逼出题材，我想都每想就随口说天生不是女人啦，即时收货，这叫开口中。但政治很不正确，后生仔不识世界，借此向所有女性道歉。
林若宁批：
最近老爷访问偶像杜导演，被记者踢爆男人身女人心，老爷没有为此大发雷霆，反而为自己拥有人冇我有雌雄同体的填词优势而沾沾自喜。
8.对一个人爱错
林夕注：
心酸的时候，心真的会酸的。
心理会影响生理，从那时开始发现。
林若宁批：
一份命中听众所需的歌词通常都是“冇乜嘢”的，真叫人气馁。
9.天作之合
林夕注：
原曲Elton John，颇跳脱，可惜那时还跳得不够脱。
林若宁批：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天作之合多如恒星，此曲原作者Elton John与Bernie Taupin就是最佳例子，作曲填词的如斯天生一对，真的羡煞旁人。可惜词人总有遇上不合耳旋律的霉运，老爷教落凡碰上此等旋律，只好将demo听上数百次催眠自己直至爱上它为止。
10.最深刻一次
林夕注：
声线，动作，曾是我喜欢用的字眼。选这首，纯因关淑怡。世事如果可重来，我一定更……
林若宁批：
曾几何时，老爷有一轮高密度地运用一堆词组：声线、语气、动作、神情、对坐……每逢见到这类字眼总会有种“好林夕”的感觉，甚至也许当时年纪小的我自以为大量将它们融入歌词中便会“好林夕”，结果当然事与愿违，但是假若有一天填词填到将共有赐予私有化也是一个成就。
11.侧面
林夕注：
平安夜，无伴无节目在宿舍一张丑陋的折台上快乐的写完的。
谁说我没有玩，我有玩。
林若宁批：
早在老爷刨格仔刨得凶猛的年代（近年有复甦趋势），拜读过一篇叫《吗吗声》的文章，行文道尽如何巧妙地运用个“吗”字入词，《侧面》入选其中示范例子，不停“吗吗声”制造酸溜溜。
有时“吗吗声”也可以甜丝丝，一个字都有几百种味道，面对辞如大海，难怪词人经常遇溺。
12.无奈那天
林夕注：
菲第一首派台歌，中选是为了纪念一段长达十多年的缘分。
重提一些肉麻的说法：她与我是无名分的夫妻，她不唱歌，我如失半臂。
林若宁批：
一直忘了问老爷当年得知要为一个叫王靖雯的女新人填词当下感受如何？
兩首歌的確一起聽才有感覺，感覺前后的FAYA
13.背影
林夕注：
王靖雯变成王菲时，我也开始懂得何谓贪痴。连续两首菲歌，该能看出用字、风格及我与她的转变。
林若宁批：
作为一个填词人总要懂得一个题材万二种写法才长写才有。《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实际是背影的借尸还魂。两生花一个简单直接，一个比喻真切。
14.天下之大
林夕注：
大学时期跟我爱的人去旅行，穷得很，挤十小时火车，连凳下都挤满了人，我静静地看张爱玲，觉得车厢的汗臭味满幸福，因有他在我旁边。事隔多年写这歌，想不到如今已跟这人不可能再见。
林若宁批：
原来是一出真人真事的公路电影，没有美术指导，没有后期剪接。老爷常言道不要想什么流行不流行，有什么感动自己就写什么吧，歌词不是烧枪练靶，没有“中”与“不中”。
15.早去早回
林夕注：
别离原为了战胜与光阴的竞赛。悲哀有时是好的，否则你如何证明爱的真伪。
林若宁批：
在老爷笔下青春是为了衰老、恋爱是为了分开、拥有是为了失去、早去是为了早回。
请大家不要过分感染其中哀怨，老爷不过为我们超度悲伤。
16.花生骚
林夕注：
两个女人一个热一个冷，
同时佛门中人，正好宏观世态。
林若宁批：
你在看笼里的狮子，还是笼里的狮子在看你。
暗角的狗仔在拍你，还是被拍的你看狗仔。
Disc 2
1.皇后大道东
林夕注：
加入音乐工厂，与罗大佑从雇佣关系变成知己，是我的福缘。那时还未懂政治何物，很浅白又浅薄地写了一首政治民谣。但从音乐工厂开始我做过了企划制作宣传管 人管数以至录音室配唱的学问，了解流行曲的运作，更让我有机会跟台湾乐坛交流，练就普通话，开展写国语歌生涯。很感谢永远的知音：大佑。
林若宁批：
刚填词的几年有很多年嫌“娘”避之则吉，到头来只会将自己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一直很介意《皇后大道东》里“只需身有钱”这五个大字，很俗很“娘”，直至近年才参悟世上没有“娘同唔娘”，只有“适唔适合”。
写97大限有钱大晒的关口，地道一点难道又要打靶吗？
2.赤子
林夕注：
当时父亲过世不久，恨灭了才发现有爱存在，念及一向暗地嘲笑他爱穿的梦特娇，明白大家都不懂怎去爱对方。
林若宁批：
我很早已明白我无需在老爷身上学习任何修辞技巧，避免功力不足走火入魔只顾堆砌。
所以正当人人赞叹《赤子》的叠字铺阵巧夺天工的同时，我正在向词中那份血脉相连的疏离感刻画功架偷师。
3.不夜情
林夕注：
时维一九九三年，与黄耀明共事，是个重要的里程碑。也偿还了身在Raidas心在达明的心愿。最初替他写词，战战兢兢，揣摩着他的心意。由互相捉摸写到今天，仿如隔世。
林若宁批：
越千疮百孔的十里洋场要用浮华粉饰。
越摇摇欲坠的爱情要用千手千眼抱紧。
越腐烂不堪的青春要用五光十色包装。
《不夜情》教晓我要写哀愁是要怀着微笑去写才有效。
4.四季歌
林夕注：
要写儿歌，却写了首七言为主的小诗，希望可以做到像教科书的材料。原以为写给袁凤瑛的，如果早知是黄耀明，可能没有现在的清浅，如今的化学作用却成为明门旗下罕有的纯真歌仔。
林若宁批：
年少无知的当时，很讨厌童话儿歌诸如此类所谓“儿童恩物”，拼命简化世界教坏细路。直至阅读过当年音乐工厂推出的“儿童恩物”内几首老爷作品，才明白要给儿童一个什么的乐团在于我们大人眼中的摩天轮是圆是方是黑白还是缤纷。
5.滚滚红尘
林夕注：
电影写张爱玲，词也很张爱玲。哭着写，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我希望这只是怨而不算毒。
林若宁批：
经常反问自己一位出色词人是否必定是一个怨妇，《滚滚红尘》最有杀伤力的一句应该由“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自动当选。
这种着红衫跳楼式的怨毒真是厉鬼缠身威力无比。
6.情人眼里
林夕注：
宁愿你是女人，难共我合衬，这样都写得出，证明爱到失心疯。角度来自蒋勳的诗：两个人相爱，一是生离，一是死别，并没有第三种结局。
林若宁批：
袁凤瑛应该不是老爷的一块肉，但歌词的到肉程度却绝不下于王菲千嬅所唱的。
那句“宁愿你是女人难共我合衬”真的唯恐毒不死你。
若果林夕笔下的王菲身处化境，千嬅化与不化之间，袁小姐的歌可以让你认识年少无知的老爷了。
7.昨天你已嫁给谁
林夕注：
可爱的华健，感谢他对我无比信任。他对传媒赞我的说话，实在增加了我的虚荣心。这歌我选了与原版相反的角度。
林若宁批：
真的不懂，国语版明明是好好地诉说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渴求，为何一到老爷手上则沦为一首苦情的伤心教堂？所以在老爷歌词身上很难学到纯净的幸福。
8.谁叫我
林夕注：
刚加入商台，原来忙得要命，这是只有工作没有爱情，没有生活的发泄。
林若宁批：
上年为叱咤颁奖礼撰写场刊用上一句“杀死人的文字”形容词人，的确近年我们总爱以利用歌词谋杀乐迷为荣。不过老爷多次教诲我好的歌词是用来救人的。真的， 我也曾受过《谁叫我》歌词的恩惠。初出茅庐的当时，试过一晚给老细骂到不似人型，工作至三更，更被的士司机拒载推落车，那个漫长夜晚就是五十多次的《谁叫 我》来陪我度过。
9.给自己的情书
林夕注：
把伤痕炼成金刚罩，刀枪不入。没有伤痕的人，不会明白这歌词是如何走过千山万水才拾回来的护垫。彷佛一字一生。
林若宁批：
作为词人有时想一个歌名的时间会比写一首歌的时间长。
因为我也是一个乐迷，我也曾经因为一个歌名而买一张唱片。
《给自己的情书》示范了如何用名字打动人；情书本是甜蜜的，但是给自己的情书则是悲凉的，而在悲凉中又带点勉强自强。六个字包含三种情绪十分合乎经济原则。
10.七友
林夕注：
写的时候边写边哭，马上请钟点工人不用来了，以免出丑。越写越觉得自己就是那小矮人，做完社工，再做知己。
林若宁批：
老豆赚钱仔享福。
早在“做只猫做只狗”之前已有一只忠诚的狗。
作为填坛前辈能作为后辈做的就是壮烈牺牲押上自己的名气，冒着被自鸣清高的人口诛笔伐的危险拉阔更多可能性。
我感激老爷曾经有过“爱人不如做狗”的生动概念，激发我们这群后辈撇开“优美与庸俗”更大胆地创作。
最憎老一辈的乐迷要求歌词要“靓”，衫就要“靓”、画就要“靓”，歌词只要千方百计打动人启发人。
11.新闻女郎
林夕注：
03年每个港人都该难忘，教训比复元更值得铭记。很大野心写大时代的小故事。想写小我看大我的无奈，想写分手情侣在大新闻下如何觉得感情缩小，另一野心，用写实主义叙事手法，写心态，写感受，放弃文字技巧的武器。
林若宁批：
难以想象何来用一首歌的篇幅取代五百多页的政府年鉴，还要交叉剪接侧写大时代的小爱从浓转淡。更难得是写得那么小津安二郎，淡薄如水细说动荡时代。
相信我一世也无法有幸写出另一个新闻女郎，即使有这样的能力，也拒绝再次经历不堪回首的03年。
12.只谈风月
林夕注：
每个人其实都可以是黄毓民，但牢骚无用，现实不因蚁民发飙而改变。
林若宁批：
老爷与时并嘴程度绝对胜任到电台开咪主持时事节目。
“只谈风月，不谈政治”远比“不谈风月，只谈政治”有更大控诉力。
更难得的是出自两队夹埋几百岁的摇滚乐队几把口。
13.天下太平
林夕注：
易搞的是情事，难搞的是世情。至于这两个人的相遇是迟早的事，我很易搞，难搞的留给伍乐城的混音。
林若宁批：
怎以大爱包容小爱这个问题在老爷的歌词中纠缠了很久，究竟在不断宣扬大爱的同时，当中有多少是长期缺乏小爱逼于无奈的成分？
14.小城大事
林夕注：
Paco厉害，人家看电影他听配乐，听见一段旋律即认定必中，命配乐的雷颂德写成一首金曲。更厉害的是学友，唱到变成自己的歌。
林若宁批：
小城大事的成功是那种气势磅礴假大空压住一切，我总感到当中要说的故事不够真实感，虽然老爷已用上娱乐行、狐狸精……等字眼，但内里复杂感情处境还是有点浮，吻下来却豁不出去。
15.小城大事
林夕注：
如此戏剧化的演绎，非叶德娴不行。饿她的歌，也饿她的戏。
16.追
林夕注：
金枝玉叶纵可以遗忘，我们一生究竟要追的东西却不能忘。还有我梦到奈何的哥哥。
林若宁批：
从老爷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东西是不要令自己太忙太上进。更上一层楼、三千尺大宅、维港大海景、名画满屋挂，死填烂填也填补不了半边冰冷睡床的空旷。
能医不自医就是老爷这类人。
Disc 3
1.越快乐越堕落
林夕注：
有看过关锦鹏《越快乐越堕落》这电影的人，有可能在这首歌出现在青马大桥时流泪。我有。
林若宁批：
打死我也不相信，写的出“你的地狱就是我的天堂”的人，岂会写出“给自己的情书”。
2.圣诞快乐
林夕注：
第一次做监制，我私心选了《今天应该很高兴》改成国语版。自问并没有后悔与惭愧。
林若宁批：
若果你是林夕粉丝第二梯队的话，我诚意向你推荐娃娃在音乐工厂年代的《四季》专辑，这是老爷早期写的概念大碟（虽然不是一手包办），一年四季吹拂七情六欲，很诗的那种温柔。CD在香港绝迹多年，我最近在台湾诚品信义店重遇芳踪，大家即管碰碰运气。
3.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林夕注：
与王菲的合作正式达到帮忙企划宣传的阶段，与她的经理人公司犹如一家人。留下只有思念。
林若宁批：
未写歌词之前，跟老爷做过一轮唱片宣传文案，那是我第一次涉猎唱片工业，记得一次上到EMI与唱片公司总裁及王菲经理人开会，还要投票决定派台歌，一个细路面对此场面真的很黐线，不过一个老爷肯带一条细路见世面更黐线。
4.心动
林夕注：
太怀念一个人，其实已有本事将之安放在自己体内，在血脉里流动。延伸阅读：黄耀明的《永恒》。
林若宁批：
在上一回林夕字传中提到，老爷与王家卫大导演对爱情的观念拥有几多共通点。东邪西毒语录：当自己无法留住一个人，只好不要忘记他，你才可永远拥有他。风未动，旗未动，只是人的心在动。
5.原谅
林夕注：
张亚东收到歌词时据说哭了起来。希望大家没机会经历这样的分手过程。
林若宁批：
正因看透悲伤的力量那么大，所以老爷很喜欢假装豁达来勾引听众的眼泪，其实他对爱情豁达个屁，执着到死。
6.与你无关
林夕注：
这是我想了很久的道理，我就是爱你，干卿底事。将暗恋的自卑化为骄傲，多神。
林若宁批：
任一个填词人用字如何了得，也无法清清楚楚诉说爱一个人的原因。
7.至少还有你
林夕注：
其时台湾刚大地震，所以写了这危难中的爱情宣言。是我少有的写法，无心插柳，插出一首内地人的爱情国歌。有赚。
林若宁批：
老掉大牙的武林秘笈：“要天下秘笈，必先忘掉所有招式。”
没有比喻没有明喻没有隐喻没有出外景，但凭文字单刀直入写最真实的感受杀伤力往往最强。
这是知易行难的法则，若你填过歌词一定明白。
8.花天走地
林夕注：
花已给我写残，还要花天走地。因此第一句“花儿的翅膀，为何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已苦思了一整天，是看完西藏生死书后的启发。幸好自觉这段花语暗藏禅理，让我对生死问题有所得者，共勉之。
林若宁批：
听说诗人眼里可看出石头的悲哀，而老爷眼里却看出花瓣的身前身后。
9.难念的经
林夕注：
我是可以及恨写文言的，谢谢华健经常给我金庸主题曲发挥。天龙八部是我金庸中的最爱。这是我在长途飞机的餐桌上完事的，邻座爱人也蔚为奇观。一写佛，我便如有佛助。我亲爱的肥仔如父，但愿此作没有失礼你的万水千山纵横。
林若宁注：
可能出于对黃霑卢国沾奉若神灵的关系，总觉得一个词人没有一首见得人的武侠剧主题曲始终若有所失。
我以丐帮弟子身份推举《难念的经》作为老爷的武林代表作，一首词将乔峰的吞风吻雨、段誉的众生美丽及虚竹的痴恋恩惠兼容并蓄。
随着电视台新制度，写武侠剧主题曲机会大减，请那些依然有幸书写江湖的人好好珍惜。
10.神话情话
林夕注：
虽是第二代神雕，写过不觉得失礼刘华传奇版的词，已不枉此生了。
林若宁注：
本人对于一些利用重复格式推进的旋律，好比曹军的连环船令我如临大敌，这是技巧上的问题。
老爷在周华健的曲子中经常示范火烧连环船，不愠不火一矢中的，所以每当我遇上同样疑难，总会向那批词作三顾草庐。
11.戏假情真
林夕注：
个人即使等得及，时代却是仓促的。第一个喜欢的广东歌手是罗文，能有机会给他写文言古雅的歌，是我追上那时代的侥幸。能与他成为好友，多谢天。永远怀念你家中的鲍鱼及朱红色砖的洗手间。
林若宁注：
曾几何时，稚子无知的我还想拥有和林夕同等成就。幼小时，我深信即使如何熟读他的作品也是有所欠缺的，要做他就要看尽他看过的东西，唐滌生的词就是我当年第一个主攻目标，因为他真的做到词简意深戏假情真，总觉得老爷有着他的影子。
建议一众想成为林夕二三四号的人从唐滌生入手。
12.戏迷情人
林夕注：
蝴蝶也是我常用的生物，后来给了些王菲，近年戒了，怕重复，因不是安地华荷，不能值一亿。
林若宁批：
老爷真人都几俗，他的古典美是从戏曲中的明暗灯影后天加工的。
13.Gloomy Sunday
林夕注：
原曲很邪，很多听过的人都自杀，最后写曲的也自杀，后遭当时电台禁播。这歌有很多语言的版本，写这个广东版，故意写成幻想死亡只是一场梦，因为03年的哀 伤已经够了。最后一段“从未忘记，从前在你病房吻你，你亦能笑着问我，为何事伤悲”是探望过罗文后的感受，再念及哥哥。如今从震惊化成理解。
林若宁批：
最近参与老爷访问杜琪峰的拍摄，当中老爷提出作为一个填词人要做到雌雄同体。其实他又何止双性并生，他在歌词上甚至扮演过一只猫、一道墙、甚至一个死人，在正方盒子内透过玻璃看破生死。
香港词坛从来都是两三个人撑起天下，若非他们通通擅长一人分饰百角，广东歌坛应该一早安息。
14.再见二丁目
林夕注：
多年以后，终于明白二丁目是写快乐的玄奥，黄生却说是写自爱，距离何其远，明白一个人何其难。正如很多人问过我二丁目是哪条街的二丁目，知者自知。
林若宁批：
我和老爷称“再见二丁目”这种手法叫“出外景”，要写景写得实在并不困难，但要令一棵柏树都有感情就殊不轻松。
在我填词之初，老爷总爱批判我浪费篇幅写生，徒有山光水色为旅发局服务抢周梁饭碗，却叫歌者无从投入，
自此之后，我每次“出外景”都会借二丁目对照一下看自己是否合格。
15.约定
林夕注：
很快写完约定，我觉得不够好，想再写，菲却唱完了，尘埃落定，只好随缘。
A段是真的，B段的约定是想象的。
林若宁批：
“出外景”系列之二，密切留意剧情发展。
16..下一站天国
林夕注：
小明送过再见二丁目给我，我送下一站天国给他。
林若宁批：
“出外景”系列之三，老爷苦心经营巧妙安排给自己的情歌三部曲现场版，满足他自己私人感情多于一切，旁人如我不便多加评论，大惑不解者请参阅《林夕字传一》“下一站天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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